我报纸工作干了三四十年,算得上是“老报人”了。想不到今天,我与报纸却渐行渐远,与新兴媒体则渐行渐近。用目前流行的网络语言来说,我现在成了网络媒体的“粉丝”,虽然还只是“菜鸟”,也许这辈子也达不到“大虾”的水平,但是我总是在努力赶上时代。
现在,我每天上网平均两个小时左右,通过两个邮址每天收发10封以上E-mail邮件。我有两部手机,每天接收和发送手机短讯约二三十条,早晚接收“手机报”发来信息两次。我还通过MSN经常与几位亲友聊天 、通话,通过google 、百度搜索材料,撰写评论(我还担任《东方网》专家评论员);还每天游览十多个网站,选取网上有新见解新材料的文章,作为编选“思想库文丛”之用(已出版了《用头行走》《大道低廻》两辑)。这就是我目前的新媒体生活。
正如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弗里曼在他的新作《世界是平的》一书中所说,世界被信息技术推平了。资讯搜索(google),使得哈佛大学的教授与非洲丛林的穷孩子在获取知识上完全处在平等地位。作者无比感慨说,小时候经常听爸妈说:“儿子啊,乖乖把饭吃完,现在中国和印度的小孩没有饭吃呢!”而今天他则对他女儿说:“女儿啊,乖乖的把书念好,现在中国和印度的小孩正等着抢你的饭碗呢!”
我深感网络时代新媒体的发展太快了。五年前,我们还只是关注互联网,各个报社忙于建自己的网站。现在,移动多媒体勃然兴起,从手机短信、手机彩信到手机报纸,从手机游戏、手机电台到手机电视,五花八门。还有从门户网站、电子邮箱,发展到博客、电子杂志、威客、MSN、搜索引擎、简易聚合(RSS),更不要说现在时兴的数字电视、直播卫星电视、移动电视、网络电视、列车电视、楼宇电视等等,等等。仅楼宇电视,已覆盖我国35个城市二万余幢大楼,只在这一二年之内。杨澜办了一份《澜》时尚电子杂志,创刊后两个月单期发行量就突破100万,到今年5月1日单期发行量已高达210万。总之,目前比较热门的新媒体话题不下30种,都在我国日新月异地发展。
因此,近年来,我明显感受到网络时代新旧媒体的激荡。受众在分流,传统媒体的影响力在下降。广告市场在分流,新媒体的广告潜力凸现。去年是全国主流媒体利润大滑坡的一年,成为国内报业发展的一个拐点。中国新闻出版署今年4月24日在北京举办以“传统媒体与新型媒体的合作”为主题的论坛,进行交流探讨。新任署长在会上大力呼吁媒体在新形势下只有加大创新力度,才能有所作为;要积极采用数字、网络等高新技术和现代生产方式,改造传统的传播模式,推动传统媒体与互联网、移动通讯的互动融合。
据国家信息部5月份公布,截至四月底,全国移动电话用户超过4.16亿(2001年2.12亿,报道居世界第一手机大国),普及率百人30部,占1/3。今年1——4月手机短信业务量逾1322亿条,同比增长46%(2001全年只有600亿条)。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公布,截止2005年12月31日,我国上网用户达1.11亿,其中宽带上网人数达6430万人,比2004年增加2150万人,增长率为50.2%。目前,我国网民数和宽带上网人数均居世界第二,仅次于美国。(不过,普及率只有8.5%,低于全球平均普及率15.2%)。此外,中文互联网博客站点3682万,博客人数达到1600万,专为此提供存储空间的服务商已达到658家。
新媒体近年来急剧发展的一个重要的原因,在于数字网络技术使受者与传者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一个普通人通过互联网、手机等,可以随时向全世界不特定的多数人发布信息,甚至成为传统媒体的重要信息来源。这就使个人或小群体(非正规媒体)随时有可能突破传统媒体的话语壁垒,表达自己的参与权、话语权,进行大众传播。这使得受众在传播中的地位大大增强,主动性大大提高,使得以往借印刷术和电子技术取得绝对话语权的单向大众传播模式受到很大挑战。
这样挑战,对于习惯于传统媒体管理模式的管理者来说,往往看到新媒体存在片面、偏激、情绪化、缺乏理性的负面的影响比较多。这些负面情况是存在的。2004年以来,在对待主流经济学家、对待刘心武评《红楼梦》、对待陈凯歌的电影《无极》,以及今年年初对待我所写的《改革不可动摇》文章上,可以看到新媒体上充满蔑视权威的文化批判精神同时,也弥漫着一种民粹主义之风。这值得引起我们注意,应该加以正确引导、化解。但我们一定要看到,新媒体作为新技术革命的产物,称得上是革命新生事物。它诞生不久(在我国只有十年时间),走向成熟要有一个过程。这种新媒体正在生成一种新的文化力,广泛影响着全社会,特别是我们的新生代,其影响力、冲击力、推动力决不可忽视。
我们不妨回顾一下,2001年广西南丹矿井特大事故;2003年的SARS事件、孙志刚案、刘涌案、宝马撞人案;2004年的阜阳劣质奶粉事件和山东下跪市长事件;2005年的吉化爆炸污染松花江事件、大型矿难等等。这些重大事件,几乎都是通过网络媒体发起,在网民充分讨论后,形成强大社会舆论,而后引起报纸、电视等传统媒体的介入,最后在社会上形成强大的舆论压力,迫使相关事件和人员得到应有的法律惩处。新媒体传播的快捷性和双向互动性,可以敏锐地形成社会传播方式,使更多民众了解官方意见之外的社会舆情,从而为相关部门理性化看待民意,作出正确决策,提供了有价值的平台。这是新媒体文化力、生命力之所在。而它存在的随意性、分散性、片面性、偏激性(情绪化),缺乏权威性和公信力等缺陷,在传统媒体的适时介入后,对社会舆论起到了引导正确走向的重要作用。这样做到新兴媒体与传统媒体优势互补,珠联璧合,终于充分发挥了网络媒体表达舆论的作用,与传统媒体引导舆论的作用,形成合力,互为辉映,更有效地发挥了媒体的舆论功能。
我想引用我在“思想库文丛”的“主编者言”中说的一段话:“网络新媒体的勃然兴起,更加快激发了我国思想精英们的思想激荡、融汇和创新。在这个巨大的虚拟空间,人们能够以更加开放的思维方式,更加多元的价值观念,更加包容的承受心态,操练思想,参与传播。尤其值得关注的是,每天在互联网和移动媒体上“冲浪”的主力军,是40岁以下的年轻人群,而且超过50%网民拥有大专以上学历。他们是当代中国思维最活跃的人群,也是即将成为或正在成为中国社会的中坚力量。他们纵横驰骋在各式各样的网络论坛,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让一批和着时代节拍前进的新思想、新观点、新材料、新建议喷薄而出、异彩纷呈。我们今天在网络媒体上难得看到会有这么多不同的价值观念,会有这么多不同的利益诉求。显而易见,虚拟世界并不虚无,电脑和光缆背后,是人与人的交流,是思想与思想的碰撞。网络媒体的丰富与多样就像大海,蕴含着无穷的宝藏也挾杂着不少泥沙,足以掀起影响社会事务的巨浪,可以说是自由思想的天地,创新智慧的舞台,表达民意的渠道,宣泄情绪的广场。关键在于政府和主管者要有正确的识见和应对,善于理解,善于利用,善于引导,善于依法规范管理。”这就是我对网络时代新媒体的基本看法。
最后,讲几点结论:
一、人类文明的演进,与媒体息息相关。“媒体即信息”(麦克卢汉语),信息传播手段和工具的进步,就是人类文明的象征。从原始社会的模拟传播(岩画为代表),到奴隶社会语言传播(古希腊诗、戏剧的兴起),到封建社会的文字传播(图书、报纸出现),到资本主义社会的电子传播(广播、电视出现)。今天在资本主义社会与社会主义社会共存共荣时代出现了网络、数字传播。如果说,1450年德国哥登堡出现西方历史上第一台活字印刷机,对十五世纪文艺复兴起了巨大的作用。那么,500多年后,数字互联网技术引发的新媒体革命,可以称为“数字化文艺复兴”。大家知道,十五世纪“文艺复兴” 标志着个性化、宽容精神为特征的人文主义的兴起,那么今天的新媒体,必然标志着人的全面发展,思想自由,激励创新,开放精神进到“数字化人文主义”的新阶段,让人类灵魂在数字网络世界中提升与复兴。因此,虚拟空间,急需人文思想的温暖,以坚实、丰富、向上的内容来抵挡、清除网络空间的“沙尘暴”,阻止人内心荒漠化,重建人类精神生态,这是新媒体的文化使命。
二、在网络时代,一定要树立媒体整合、优势互补的新观念,推进新兴媒体与传统媒体的融合,充分发挥各媒体的特点,实现媒体间共生的系统效能。努力改变传统媒体的宣传话语体系,突破旧的新闻宣传模式,实现信息的平等自由流动和传播的无障碍化,使新闻信息的传播达到最大限度的开放。这样,传统媒体因新媒体的传播而走向世界,新媒体也因传统媒体而提升传播的权威。
这里我向大家介绍一下上海解放日报报业集团,依据报业发展新媒体的做法。他们提出五个互动:1、手机、网络、报刊的互动。推出以彩信方式传播的上海手机报i-news。早间版手机报预告集团晚报的报道重点,晚间版手机报又以次日晨报的亮点做新闻预告。三周下来近10万人次参与。2、视频、文字、图片的互动。考虑同广电集团进行合作,在视频和文字新闻上进行互动。3、技术、内容、经营的互动。内容是媒体的核心资产,采用新技术手段将内容进行不同的排列组合,就产生新含量,产生新的经营价值。4、信息、服务、广告的互动。大量提供反馈信息,了解客户读者需求,提供良好的服务,如手机报中刊入二维数码的折扣券,用户喜欢,商户愿意付广告费,手机报也更受欢迎。5、集团、所属各报、各报之间的互动。在新闻事件中网报互动,取长补短。
根据上述“五个互动”的要求,今年解放日报要打造四个“i”系列品牌。一是i-news,一月份启动手机报,具有“随身接收,互动体验”特点,与上海移动和上海联通合作,一天早晚两次发送。今后向个性化定制方向发展。二是i-mook,三月份推出数码杂志,具有“时尚互动,个性娱乐”的特点,开发时事新闻、影视娱乐、流行服饰、餐饮休闲等主题的电子杂志,而且将传播载体从电脑终端延伸到手机终端,实现随身阅读。三是i-paper,六月份试用电子报纸,具有“即时更新,仿真阅读”的特点。先锁定300名高端大客户进行体验性市场调研。四是i-street,九月份铺设公众新闻视频,具有“技术高端,位置优越”的特点,在上海主要街道、商业中心发布党报内容、政府公告、视频短片等。通过以上四个新媒体产品,与报业互动融合,形成“无时不有,无处不在,无人不晓,无求不应”的新旧媒体联播效应。
三、媒体工作者要努力改变固有的新闻采编模式,培育熟练应用新媒体、超媒体和超文本的思维,以及锐敏的验证、过滤信息的能力。同时增强学习研究和深度报道的能力,应用新媒体一定要动脑子,要追求思想的升华,要牢固树立平等交流、人文关怀的观念,努力把自己锻炼成为新老媒体整合平台的成熟驾驭者。这也是我今天对在座年轻同行朋友们的殷切期望!
04141209 黄咏